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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isky

星期二, 10月 24, 2006

 大都市小人物(小說)

余嫣是一個學歷不高的鄉下妹子,初中還沒畢業就出來討生活,走遍了大江南北,靠的是一把黃鶯出谷的嗓子,一對憂鬱的翦水秋瞳。

多年來,遊走各地舞廳酒吧,唱盡了芳華,唱出了滄桑,依然是半紅不黑的半調子。而最令她耿耿於懷是她歌手的職業,在別人眼中只落得個「賣唱妹」的貶稱。

余嫣表面上毫不介懷,但每天夜裡總是輾轉難眠,一想到眾人鄙視的嘴臉,心中憤憤不平,更暗暗下決心:「總有一天,我要出人頭地,成為家喻戶曉的歌手,響當當的大人物。」

在一次機緣巧合下,她來到了香城這個繁榮的國際大都市。第一次,當她踏足時代廣場這個金碧輝煌的宮殿,頓時覺得自己無疑是天地間滄海一粟。抬頭仰望高高懸掛在廣告板上,天后級歌手陳慧茵和楊芳華的巨型海報,兩人皆是艷壓群芳的花中之王,堪稱牡丹中的姚黃魏紫。她們猶如尊貴無比的女皇傲視天下萬物,那一派君臨天下的風範竟是如斯震攝人心。

余嫣整個人被牢牢釘在原地,全身熱血沸騰,那萬馬奔騰的雄心壯志混合洶湧澎湃的血液,一起朝目標彼端衝刺。

憑著獨特出色的歌藝,姣潔如明月的外貌,在香城這片黃金土地上,余嫣終於站穩陣腳。但她的立足之地終究離不開燈光晦暗的舞廳歌廊。她依然是個背光的人,陽光始終不屬於自己。

在翡翠酒吧裡駐唱了大半年的余嫣,發現靠近舞台貴賓卡位穿著Georgio Armani西裝的男人,天天都準時端坐在那裡。每次都要點上一首「天涯歌女」,指定由她主唱。

男人每每望著余嫣演唱「天涯歌女」,便情不自禁陷入回憶深深的漩渦裡。愛煞此姝唱「天涯歌女」時的神態,半開半合著水眸流轉慵懶的嫵媚,盈盈顫動羽蝶的銀翅膀,滿腔柔情幻化成繞指柔來回撫摸支撐麥克風的剛毅鐵柱。像煞記憶中的那個她,總愛一邊用蔥白指尖細細刻劃自己粗獷的臉頰,一邊半瞇雙眸幽幽哼起「天涯歌女」: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愛呀愛呀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家山呀北望淚呀淚沾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愛呀愛呀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人生呀誰不異呀異表春小妹妹似線郎似針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愛呀愛呀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每當唱到「小妹妹似線郎似針,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她那片嬌艷的櫻唇微微顫抖,彎彎的弧度牽動著唇角右側的黑痣益發楚楚可憐,恰似一顆滑落的淚珠被歲月的塵埃染黑了掛在唇角,不敢輕易掉下來。

此時此刻,他的心如讓泰山重重壓在山腳下,支離而破碎,奈何怎樣努力也移不開萬千噸重量,拼湊血淋淋的心臟。

某日,余嫣唱完回到後台化妝室,有人悄悄遞上一張名片,上面用燙金字體印上:「祥瑞企業主席郭嘉南」,腦海不由自主地浮現那個穿著Georgio Armani西裝的男人,以及他歷經風霜的雙眸洋溢一層又一層的哀戚。

自收到名片那天起,貴賓卡位如走馬燈不停轉換一位又一位陌生臉孔,但在余嫣心頭卻一直將那位置懸空起來,每當有人點唱,格外期待誰會貼心地點上一首「天涯歌女」。日子一天一天流逝,一次偶然的情況下,瞥見那張早被遺忘的名片靜靜躺在抽屜裡,信手翻到背面,倏然發現一行字:天涯歌女,夢可成真。

電光火石間,余嫣想通了。

一年後,一輛豪華加長型貴族藍勞斯來斯停在時代廣場門口,車裡款款走出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她仰頭凝望著頂樓電視熒幕裡正播放一位新晉女歌手的MV,那是一首改編的「天涯歌女」。女子如星星的眼眸閃爍激動的光芒,輕啟朱唇隨著女歌手緩緩哼著:「伊人是線君是針,心兒兩端繫著同心結……」

第二年,同樣的時代廣場,頂樓的電視熒幕現場播放祥瑞企業主席郭嘉南獲得第五屇國際成功企業家殊榮,祝捷會中名媛女友到場吻賀,場面溫馨。

在羅素街,一名失魂落魄、衣著邋遢的女子,被一迎面而來的私家車撞倒,倒臥血泊中。

最後女子經搶救無效,終告不治,奇怪的是女子身上找不到任何證明文件。經警方查證,原來她是非法入境者,巧合的是該女子與兩年前突然竄紅的女歌手余嫣樣貌有七八分酷似。

第二天,某報紙一小角落處寫著:昨天於時代廣場鬧市,一女子遇上致命交通意外,原來此女乃非法入境者。

時代廣場頂端的廣告牌換上了韓國新星Wind的三尺巨型海報,往昔的天后陳慧茵和楊芳華黯然落幕,兩人的海報成為拾荒者爭奪的瑰寶。

生活還是生活,沒有因為誰而停下來。

http://hanweiyang.cn/yang/File/2006-7/20067222411426797.mp3

第二次(小說)

「徐仲言,我們玩完了,分手吧。」青悠平靜得像談天氣般丟下這句話。

男子正煩惱著不知如何將手上的便當雜誌往哪裡放,轟的一聲,猶如九一一五角大樓被炸的愕然,簡直難以置信。躬著身背對青悠,下意識抓緊手中的雜誌,但卻控制不住萬馬奔騰的思緒,雷鼓千鈞的心跳。

「不用費心思到處藏,青年才俊與海鷹集團千金訂婚,連封面都登上了,難道你還想瞞天過海嗎?」

「青悠,我們不是說好不要再提分手這個字眼。」

青悠眨了數下酸痛的眼睛,把辛楚的淚逼回眼窩。「這是我第二次說分手,也是最後一次。」

「你一直知道,她只是一塊踏腳石,我的真心全在你身上!」

「七年,徐仲言,女人有多少個七年青春任你蹉跎,你我都累了,放手吧!」

終於,青悠毫不留戀走出了這棟紅屋頂白牆壁的豪華牢籠。門應聲關上,雜誌散成一片片雪花落滿地,仿如送別的禮炮。

青悠漫無目地在街上遊蕩,臉上的淚早已流盡,心空洞洞的連冷風灌入去也沒有知覺。不知不覺走到一家私家醫院門口,機械化地走進去。

木著一張迷茫的臉,看著醫生身後淨白如紙的牆。

「李青悠小姐,你已懷孕七個月,如果勉強墮胎會有生命危險。加上你上次墮胎令子宮受損甚大,如今再次墮胎,恐怕會造成永久不育。請三思!」

灰暗的眼眸望著這好心的醫生,心在隱隱抽蓄。「為什麼一個陌生人都這麼無私的關心自己,但是他卻永遠那麼自私。」

此刻,手提電話鈴鈴作響。「喂……」

電話那頭傳來好友思沅興奮莫名的聲音:「青悠,我要結婚了,伴娘這個位置你是走不掉呢﹗呵呵……呵呵呵……」

顧不得為自己傷春悲秋,青悠冷靜地問:「你這次來真的?甚麼時候?」

「千真萬確,伴娘服我都幫你訂了,明天下午三點在尖沙咀教堂行禮,到時可別遲到。」

第二天,教堂裡,青悠穿著伴娘服站在新娘身旁,至今仍難以相信好友竟然在離婚一年


後火速再嫁的事實。耳邊依然縈繞著剛才新郎對新娘許下的誓言:「我願意照顧你一生一世,此志不渝。」

「青悠,快過來與伴郎拍照。」

「你看,你和仲言多相襯!何時輪到你們結婚﹖」

青悠瞅著旁邊的男子,竟是如此陌生。想起幾年前,同是思沅的婚禮上,身為伴娘的自己和伴郎的他是多麼令人豔羨的一對。她幽幽的說:「不會了,以後我再不會作你的伴娘。」

「那當然,這是我最後一次結婚。」

凝視眼前這張幸福的安琪兒笑顏,青悠誠懇地送上祝福「祝你們白頭偕老!」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教堂裡再次響起婚禮進行曲,又一對新人在神的祝福下結為夫妻。

星期日, 6月 04, 2006

帝皇面具與水晶臉(散文)

在行家的引頸自盼下,在擁護者的千呼萬喚聲中,SWAROVSKI(施華洛世奇)花了五載光陰創造的水晶作品,終於破繭而出。銀色的羽毛,金色的眼影,垂著一串水鑽流蘇---它就是齊集天地靈氣,代表完美化身的帝皇面具。

座落在尖沙咀中間道的半島酒店,不但是香港酒店中的翹首,還是世界十大酒店之一。那維多利亞式建築風格,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令它享譽中外。最近,半島酒店頂樓舉辦了一個震驚世界的整容技術臨床示範---水晶臉。

示範還未開始,但雲集在會場的一千多名世界各地的記者一刻也不敢怠慢。看那些閃爍不停的閃光燈,原來今天除了水晶臉示範,還有另一個主角---帝皇面具。聽說這個帝王面具是由奧地利泰利萊郡華登斯總部水晶設計中心總監Martin Zendron創造出來,那麼,今天它為何出現在這裡 ? 理由很簡單,水晶臉的成功就是帝皇面具的縮影。

在萬眾期待下,水晶臉示範正式開始。只見一位長相平庸的女子仰臥在醫療床上,令人側目的是她臉頰的皮膚粗糙黝黑,還有無數含苞待放的濃瘡。最驚人的是她臉頰有三分之二的地方,皆是凹凸不平的疤痕,一看就知這女子的臉曾經受過深深的創傷。在場的記者不禁嘩然,找這樣的奇葩女子做模特兒真是太冒險呢!

三個小時過去,手術完成,待整容醫師退下,化妝師隨即上場接手化妝。一小時又過去了,當女孩從床上坐起來,張開雙眸,在場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氣氛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也聽得見。四個小時之前,那個讓記者們戲稱為奇葩的女子不見了,如今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張天使面孔。瞧,這白如雪,柔嫩似羽毛的臉蛋,甚麼濃瘡、疤痕都像變魔術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女子輕輕眨動水眸,金色的眼影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額角垂著一串水鑽流蘇,在她微微擺動下,彷彿滴出水來。

「這簡直就是另一個帝皇面具!」不知誰先說出了這個發現,在場的人都統統附和。大家都為這水晶臉示範的成功而喝采,如雷的掌聲響徹整個半島酒店。「謝謝,感謝各界的鼎力支持!水晶臉的成功可說是整容界的一大突破,除了要多謝三位整容醫師的高超技術外,還要感謝Swarovski家族的第五代繼承人娜佳·施華洛世奇(Nadja Swarovski)對我們整容界的信賴,才能速成整容與水晶合作的這樁美事。」世界頂級整容國手Dr. W.E. Arnould-Taylor微笑地說道。

「請問Dr. W.E. Arnould-Taylor,水晶臉的秘方在哪裡 ? 」一名記者迫不及待的問。

Dr. W.E. Arnould-Taylor從容地說 : 「其實方法很簡單,就是將Swarovski的水晶粒嵌入臉頰裡面,讓水晶在肌膚的內層發揮作用,化解肌膚的病毒,並注入水晶的純淨再生精華,這樣,一個與帝皇面具無異的完美臉孔便呈現在大家眼前。」



「Dr. W.E. Arnould-Taylor,有了這種水晶臉的出現,那麼世界上不就到處都是擁有帝皇面具這完美臉孔的美人了 ? 要是這樣的話,你們是否有違自然定律 ? 」一名記者措辭尖銳的提問。

Dr. W.E. Arnould-Taylor嚴肅地答 : 「我們研究水晶臉不為圖利,也不為對抗自然,我們為的是幫助那些不幸毀容的人。例如那些被火燒傷,被硫酸炙傷的受害者。而帝皇面具正好給予她們一個重生的機會。」

Dr. W.E. Arnould-Taylor的回答博來全場熱烈的掌聲,在場所有人均被他的話語深深懾服。

在現今的社會,一個美麗的天使臉孔,成為萬千女性一生追逐的目標。她們不惜散盡千金,耗盡全副心神,不斷去整容,去改頭換面,為的只是一塊皮囊,以及能稱得上「美麗」二字。但有很多整容失敗的例子,弄巧反拙,到頭來只是害苦了她們的一生。Dr. W.E. Arnould-Taylor的話彷彿一顆小石頭,在我們心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人的一生難道就只是為了追求美麗而生存 ? 帝皇面具不是美麗的代替品,它只是給了那些不幸者一個再生的希望。

天倫樂(新詩)

男人與女人早已出現重重的裂痕
只有冰冷的電話連繫兩人
成人世界總是耐人尋味
飄散罌粟花的迷香
艷麗的響尾蛇四處遊蕩

男人找到另一種悸動
恬靜的溫柔似魅惑般吸引
女人心底藏著深沉的恨
噬血的嘴唇堆積惡毒的不甘
嘴巴張合間開出朵朵血薔薇

男孩和女孩距離越來越遠
關係如一紙風箏
當手中線霉爛失去堅韌
風箏隨風飛脫
曾經承諾海誓鑿鑿山盟
彷彿朝露見不得陽光

八月十五
滿月亮得份外詭譎
家瀰漫著未曾有過的溫馨
飯桌擺著四碗湯圓
女孩的笑顏漾在糖水中
織出一個天倫夢

終於
把所愛的人永遠拴在一起
眼睛緩緩閤上
一滴淚從眼角滲出
劃下幸福的句號

15.4.2006

星期四, 5月 25, 2006

日本國名本是大唐皇帝所賜

惟一一方日本遣唐使墓誌在東京展出時,日本天皇親臨參觀。這方墓誌在西安發現後,引發了中日雙方對遣唐使和墓誌主人井真成的研究熱潮。   

中國古代文化對日本的深刻影響,日本學者已有明確認識,但這方墓誌則傳達出更為複雜深遠的歷史情感:它再次證實了日本國號與中國的淵源,還表達了當時的唐朝天子對一名日本遣唐使者的個人情誼。

更多的學者借著這方墓誌的緣由,重新審視了千年來的中日交往史。這是塊不同尋常的石頭。蓋為青石,底是白石,近方形,上有楷書刻字。  

當賈麥明用軟毛筆刷淨石頭上的土,看清上面的字時,手開始不停地顫抖。石蓋刻有“國號日本”字樣,底座上則有開元年號。“我當場就斷定這是一個日本遣唐使的墓誌。”

作為西北大學歷史博物館的副館長,賈麥明偶然中徵集到的這塊石頭,在隨後的研究中被證明為迄今發現的惟一一方日本遣唐使墓誌。  

墓誌面世在日本引起的轟動讓賈麥明驚奇:在這位遣唐使的故鄉藤井寺市里,成立了相關的研究會,發行了關於他的紀念郵票,並打算用他作為這座城市的形象。2005年8月24日,墓誌在東京國立博物館展出時,日本天皇親臨參觀。

 中國古代文化對日本的深刻影響,日本學者已有明確認識,木宮泰彥在《中日交通史》中說:“日本中古之制度,人皆以為多系日本自創,然一檢唐史,則知多模仿唐制也。”  

然而這塊石頭所傳遞出來的歷史情感要複雜得多。這方墓誌除了再次證實了日本國號為中國所賜,還表達了當時的唐朝天子對一名日本遣唐使者的個人情誼。

  
少年“才稱天縱”  

李白的摯友阿倍仲麻呂,回國後利用漢字創立片假名的下道真備和為日本完善律法的大和長岡等人,和井真成同時入唐。這些在後世享有赫赫名聲的人,當時還都只是群十八九歲的孩子。  

1200多年前,難波港(今日本大阪)內一派熱鬧的景象,又一支準備渡海前往中國的使團船隊要出發了。四隻巨大的木制帆船依次排列著,每只船上都能載一百多人,船舷和桅杆上彩帶飄揚。日本天皇舉行宴會,作歌送行。

侍臣們唱起天皇寫的送行詩:    
希望你們渡大海如平地,    
居船上如坐床,    
四船聯翩,    
不日平安歸航!  

這方墓誌的主人當時就坐在其中一艘巨船中,被祥和、悠長的祝願聲圍裹著,離開港口,駛向蒼茫大海。他的名字叫做井真成。

離開故鄉之時,井真成多大年紀,墓誌上的文字並無記載,只寫道,西元734年,這位才能出眾的遣唐使,因病死于長安,享年36歲。  

《新唐書》記載,在西元717年和西元733年各有一批遣唐使從日本出發。如果是在733年出海,井真成已35歲。日本奈良大學文學部教授東野治之認為可能性不大。  

在日本的遣唐使團中,除了學問僧外還有兩種人,一種是年輕的留學生,年齡一般十八九歲,他們將在中國學習二三十年後,才被允許重回日本。另一種是請益生,他們的年齡較大,只在中國住1年。


“作為三十過半的請益生,很難想像在日本沒有一官半職。官員入唐後,其稱呼會在墓誌上被保留。”而井真成的墓誌上並未記錄他生前的官職,東野治之說,因此,基本可以斷定,井真成應當是在717年入唐,正好19歲。  

這是日本第九次派遣遣唐使入唐,500多人擠在4艘大船?。這些年輕的留學生都是日本中層官僚的子女,而且還要經過嚴格挑選,必須學識、樣貌都需要達到才俊的標準才能入唐。  

井真成在這方墓誌上被形容為“才稱天縱”。


巨船之上,還有日後成為李白摯友的阿倍仲麻呂,回國後利用漢字創立片假名的下道真備和為日本完善律法的大和長岡等人,他們和井真成同時入唐。當時,這些在中日兩國歷史上留下了赫赫名聲的人,都還只是群十八九歲的孩子。

島國的姿態  

篆刻井真成墓誌銘的志石,周長約39釐米,上面僅有117字,在面世數月後,卻被視為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一級歷史資料”。  

志石上“國號日本”與“開元廿二年(西元734年)”的記載,將現存最早關於“日本”的文字記載746年提前了數十年。學者認為,這也再次佐證了日本國號乃大唐所賜。

對於這個太平洋上的島國,中國早在秦漢即有記載,但史籍中多稱為“倭國”。而在唐初之前,日本雖多次向中國遣使,但其態度和目的卻和後來大為不同。  

“從隋朝到唐朝初期,日本對華遣使時多為政治目的,而且帶著一種驕傲態度,甚至是傲慢。”北京大學中國古代史研究中心教授王小甫說。  

日本第二次遣隋使到中國遞交的國書中稱“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第三次遣隋使國書稱“東天皇敬白西皇帝”。王小甫認為,“那些國書中充分表露出,這個島國欲與中國分庭抗禮的心態。”  

甚至在唐初的西元660年,日本遣使向唐朝皇帝提出要求一些小國“每歲入貢本國之朝”,以顯示自己是和中國一樣使夷狄臣服的大國。王小甫認為,這一態度反映了日本對當時中國國力和文化的先進性認識不足。

井真成入唐時,日本對唐朝文化的認識已經發生改觀。這與一次發生在朝鮮半島附近的戰爭有關。  

西元663年,日本試圖幫助被唐朝吞滅的百濟複國,而在白村江口和唐軍大戰。遭遇徹底失敗後,日本發現了和中國的距離。  

在朝鮮半島附近,唐水軍首先到達白村江口。之後,日本水軍也從海上抵達白村江,兩軍遭遇。當時,日本水兵萬余,有1000多艘戰船,而大唐水軍僅有 7000餘人,170艘戰船。雖在人、船數量上相差懸殊,但大唐水軍船堅器利,最終,“四戰捷,焚其舟四百艘,煙焰漲天,海水皆赤,賊眾大潰。”  

日本學者森公章在近作《“白村江”之後》?說,“白江戰敗以後產生的這種衝擊餘波,如同明治維新和二次大戰以後一樣,可以說是一個舉國奔走引進‘敵國’國家體制和文化的時期。”

自此以後,日本遣唐使到中國來只是傾力學習唐朝文化,不再向朝廷要求冊封,甚至甘心於等同“蕃國”,其國策也由過去的地區政治進取轉向了內斂、和平、發展的方向。  

就是在這個時期,年輕的井真成出海,踏上了“銜命遠邦,馳騁上國”的路途。  

同在巨船之上的,還有諸多日本工匠,他們是去唐朝學習製造工藝的。認識到差距之後,日本開始迅速轉向,從製造、建築到典章制度,全面向中國學習。

盛唐氣象


在海上漂泊近3個月後,井真成到達寧波。按照慣例,他們受到了熱烈的歡迎。當地人民隆重地接待遣唐使,政府則會把他們一路護送至首都長安。  

西元713年到西元756年,正是唐玄宗治世的開元-天寶年間,也是盛唐時代中的鼎盛時期。唐玄宗在政治、經濟、社會和外交等各個方面,都實行了與過去不同的政策。長安城到處洋溢著一種空前未有的生氣。  

研究遣唐使的中央大學教授妹尾達彥說,他完全能想像,作為一位來自遙遠島國的使者,在面對長安城的奇異景觀時,內心是如何震撼。那時,整個城市?流動著含黃土高原風沙的乾燥空氣,街道上漂浮著特殊的內陸泥土氣息。  

這座城池的建築規模之大讓人震驚。經對唐長安城遺址實測,它面積約有84平方公里,是現在西安城面積的9.7倍、明清北京城的1.4倍、古代羅馬城的7倍。

這位日本少年進入城後,很快被淹沒於人海中。妹尾達彥說,當時長安城的多樣性居民構成和居民人數龐大的大都市能量在日本是根本見不到的。  

唐長安是世界歷史上第一個達到百萬人口的大城市,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國際大都市。世界西方和東方的商業、文化都在這?交流、彙集。  

據《唐六典》記載,當時西域各國“入居長安者近萬家”。在西元679年,波斯王子泥俚斯自長安歸國,統率的部屬就多達數千人。長安的那些著名佛寺中如興善寺、慈恩寺、青龍寺、香積寺等,都居住著外國高僧。  

接待日本遣唐使等外國使節的鴻臚寺及用於會客和寄宿設施鴻臚館,都建在皇城南邊的一片廣大地區上。它們離皇城南門的朱雀門不遠,據說這樣設計為了方便訪問京城的外國使節,同時也有避免使其與其他官員接觸,防止洩漏政治機密的用意。

出皇城的朱雀門後沿大街向東走一公里,就是留學生學習的國立學校———國子監,遣唐使一行渴望拜謁的孔子廟(文廟)就建在國子監院內。  

妹尾達彥說,“可以說,在井真成的那座小小的墳墓中,濃縮了那個時期的長安的政治狀況和城市文化狀況”。千年前的“國際學校”  

作為日本留學生,井真成和阿倍仲麻呂、下道真備等人一律被安排在國子監學習。


在中國的學習,給井真成帶來了新的面貌。銘文中稱讚這位年輕人在“踏禮樂,襲衣冠”之後,“束帶立朝,難與儔矣”———如果穿上官服站立於朝廷,氣度無人能比。  

作為日本留學生,井真成和阿倍仲麻呂、下道真備等人一律被安排在國子監學習。唐玄宗命國子監的四門助教趙玄默教授這些留學生們的功課。唐朝國子監有六學: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和算學,各學招生物件不同。  

井真成究竟在哪一個學部學習,這還是個謎團。只知道他的同行者阿倍仲麻呂是在“太學”中學習。  


依據《唐六典》,進入哪一個學部要看家庭出身背景。國子學和太學的學生,父母的官銜一般要在三品、五品以上。浙江工商大學日本文化研究所教授王勇推斷,阿倍仲麻呂得以進入太學,大概是因為他父親在日本為朝中高官。而井真成和下道真備的出身相對較為低微,最多只能進入四門學。  

1200多年前,這些高等學府就像一個個國際學校,東、西方的留學生都混雜在一起學習。阿倍仲麻呂苦學五、六年後,竟在與中國學生一起參加的考試中得中進士。唐玄宗賜名晁衡,並讓他擔任皇帝侍從官的左補闕。  

阿倍仲麻呂終身在中國為官,他和李白、王維來往密切,彼此經常寫詩唱和,73歲在長安逝世。

下道真備則在中國住了17年,就學于四門助教趙玄默,深通五經三史、曆算、刑律、軍制等諸藝。他回國時攜帶中國典籍1700多部。在日本,他受到聖武天皇的器重,官至右大臣。  

由於歷史記載太少,井真成的經歷就顯得模糊而無法辨認了。通過墓誌上的記載,只知他“強學不倦”,10多年來一直在追求學問。

影響日本  

在日本人的生活中,中國文化的影響痕跡處處可見。從漢字、圍棋到飲茶,自傳入日本,長期發展已成常人習慣。  

學業有成的井真成並未來得及衣錦還鄉,就長眠在中國的土地上。墓誌銘稱,井真成“問道未終……以開元廿二年正月廿日,乃終於官弟”。  

此時,他的大多同伴陸續返回日本。遣唐使船隊回日本時,唐朝政府也經常任命中國使節陪同前往,進行回訪。遣唐使團不僅帶回大量的中國文物、書籍和五金百貨,也使中國的文學、宗教、典章制度等在日本“生根發芽”。  

井真成也想回國,從墓誌銘文“形既埋於異土,魂庶歸於故鄉”可看出,他心中一直想念著故國。  

對這位天資聰慧卻英年早逝的日本遣唐使,中國皇帝有著異常深厚的情感。銘文記載,在聽聞井真成忽然得病去逝的消息後,“皇上(哀)傷”,並追奉他官職,以官禮下葬。

而且,追奉他的官職也耐人尋味,“尚衣奉禦”,即專職為皇帝管理衣物。這個官職雖無實權,但也官至五品。而且歷史上,擔任尚衣奉禦一職,多為皇親國戚,或深得皇上寵愛、信賴的人。井真成得此厚封,足見他深得玄宗皇帝的賞識和信任,也證明中國對日本遣唐使的真摯與友好。  

出身法律世家的大和長岡,入唐後潛心學習唐律,回國後曾與下道真備共同刪定律令二十四條。膳大丘在唐長安國子監學經史,歸國後被任命為日本大學寮助教,他向天皇奏請尊孔獲准,推動了日本儒學的發展。營原娓成入唐學醫,回國後被任命為針博士,對日本的醫學發展極有貢獻。  

在日本人的生活中,中國文化的影響痕跡處處可見。從漢字、圍棋到飲茶,自傳入日本,長期發展已成常人習慣。日本平安朝時書界有名的“三筆”,即空海、桔逸勢、嵯峨天皇三人,其中兩名都曾到中國留學。  

美術史家伊勢專一郎說:“日本一切文化皆從中國舶來,其繪畫也由中國分支而成長,有如支流小川對本流江河。”日本著名漢學家內藤湖南說:“日本民族未與中國文化接觸以前是一鍋豆漿,中國文化就像鹵水一樣,日本民族和中國文化一接觸就成了豆腐。”

更多謎底等待揭曉  

“幾十個待解之謎堆積在心頭,幾個月內我翻閱了大量的資料,依然沒有足夠的證據給出一個惟一的答案。”  

雖然在學者的反復追尋中,這位遣唐使的面貌漸漸清晰,但圍繞墓誌仍有許多不解之謎:  

井真成這個名字是他來大唐後的取的漢名還是本來日本名的簡稱?  

墓誌上的文字是誰書寫的?是井真成的日本同學還是大唐專門負責料理留學生喪葬的官方機構?為什麼這方墓誌的底座和蓋子不是同樣顏色的石料?  

既然“尚衣奉禦”的官銜是井真成去世後追贈的,那井真成生前有無做官?做的是什麼官?  井真成去世前,已在大唐度過17個春秋,是否已經結婚?倘若結婚,能否找到他的後裔?  

“幾十個待解之謎堆積在我的心頭,幾個月內我翻閱了大量的資料,依然沒有足夠的證據給出一個惟一的答案,”賈麥明說,這是因為墓誌銘的發現不是考古所得,無法從墓地實物挖掘中獲得更多線索。  

這塊石頭的面世,純粹源於偶然。 

2004年3月底的一個星期天,賈麥明在西安八仙庵古玩市場聽到一個擺攤人說,他在東郊撿了兩方合在一起的石頭,蓋是青石,底是白石,上有開元和日本的字跡。  

賈麥明當時的感覺是心頭一驚,他馬上說,我要了。三天後,他用不到一千元的價格買下了這塊墓誌銘。  

賈麥明事後曾專門找到擺攤人撿到墓誌銘的地方,但這?已經是一個樓房林立的住宅小區,要做進一步的考古發掘,已是不可能了。  

儘管如此,這方惟一的遣唐使墓誌還是在日本學術界和民間掀起了熱潮。  

2004年10月11日,朝日新聞頭版頭條刊發了《逝于中國長安的遣唐使井真成是井上氏還是葛井氏》的報導,一時引起很大轟動。其記者渡邊延志在接受西安電視臺採訪時表示,這個發現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當時日本作為一個偏僻的島國,能夠得到大唐的承認,這有著很重要的意義。  

2005年1月28日至29日,由朝日新聞社、日本專修大學和中國西北大學共同舉辦的井真成研討會在東京朝日新聞社召開。

參加該會的王維坤教授回憶,那一天,中國學者從早上10:30講到下午7:30,台下一直座無虛席。而下場後很多日本民眾圍著他簽名,使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學者倒像是明星”。  

“遣唐留學生的墓誌是一把開啟歷史之門的鑰匙,它為中日關係史新添了一段深情的佳話。”一位日本參觀者在西北大學歷史博物館留言冊上留下這麼一句話。


更多的學者借著這方墓誌的緣由,重新審視了千年來的中日交往史。

摘自奇虎社區論壇


個人小語 : 這個驚人發現,令身為中國人的我感到十分驕傲,原來這欺侮我國,恩將仇報,吃碗面翻碗底……的小日本國其實只不過是大中國的產物。哈哈……中國人這下子真的是揚眉吐氣了!